微调研真建议 | 李超：一个正在消逝的村庄 回乡微调研的思与愁

编者按

为持续深化“大学习、真调研、严管理”，在建设现代化新湖南中贡献人大智慧，今年2月，省人大常委会机关党委倡议机关党员干部开展了微调研活动。广大党员干部积极响应，聚焦社会热点、基层难点痛点问题，利用春节回乡探亲休假的时机，倾听基层群众急难愁盼的诉求，挖掘出身边“沾泥土”“带露珠”“冒热气”的鲜活事例，形成了一批有特色、有亮点的调研成果。现湖南人大网推出《微调研真建议》系列报道，将部分微调研报告予以刊发。

一个正在消逝的村庄

——回乡微调研的思与愁

省人大民侨外委法制处 李 超

李超

我的家乡山东省潍坊市，地处山东中部，辖4区2县6市，2021年全市实现GDP7010.6亿元，增长9.7%，经济发展较好，属新晋二线城市。今年春节期间，我回老家的村庄拜年，在走亲访友、走家串户中，发现了一个略带忧伤、令人深思的问题，那就是老家的村庄正在日渐消逝。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，通过“围炉夜话”、“餐桌访谈”等方式，我对此这个问题有了一定了解。

一个村庄就这么日渐凋敝

我的老家位于市区城郊约20公里处的一个村庄，在80、90年代，户籍人口超千人，土地平整，居住集中，经济相对富裕，是远近闻名的大村。在我外出求学、工作的近20年间，人越来越少，村越来越小，“多年未见起新房，难得见到村里取新娘”，俨然成为城市化大潮中一个村庄日渐衰落的缩影。

一是“年轻人成了稀罕物”。由于离市区不远，村里大多数年轻人通过考学、务工等形式走出村庄，融入城市，不在村中继续居住。愿意留在村里的，多是年龄较大、不舍故土的老年人。甚至有部分60后老人想留都留不下，因为要进城给子女“带娃”，留守村民“高龄化”趋势十分明显。

二是“粮食哪还有人种”。随着种粮成本上升，粮价低位徘徊，再加上全国闻名的蔬菜基地——寿光就在隔壁，“种粮食不如种蔬菜”、“种一季粮不如打几天工”、“种点口粮够自家吃就行了”等观念已经成为村民的“共识”。

三是“村里娃娃去哪啦？”村里有所小学，教学质量一直不错，按照老人的话说，“解放前就教出过大学生啦。”2000年左右，学生逐渐减少，乡村小学合并，附近5个村的学生集中起来才勉强凑成一个年级班。现在，全学校学生加起来，还不满一个班。村里人说：“村里教学质量不行，考不上大学，娃儿都去城里读书啦！”四是“村干部后继无人”。由于年轻人少，即便住在村里的少数青壮年也是忙着挣钱，不愿意当村干部。村支书和其他村干部只能从留守老人中选择，目前的支书已经60多岁，干了将近20年了。

消逝的人口去了哪？

城市化大潮下，村庄正在消逝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，那么，那些离开的人口都去哪了？村里人自有答案。“读书送走的一升”。村里自古重视教育，解放前就出了不少人才。改革开放后，全村陆陆续续出了不下100名大学生，毕业后都留在当地工作，主要以北京、上海、济南、青岛为主。“务工离开的一斗”。因为村子离城区近，村里年轻人都到城里谋生。开始以装修工、建筑工居多，后来开饭店、做买卖（贸易）的增加，现在也有几个身价不菲的老板了。“进城买房的一担”。十年前娶媳妇要在村里盖新房，这些年标准水涨船高，市区的楼房成为村里人娶媳妇的“必需品”。村里人说：“城里买了楼不一定娶得到媳妇，但不买楼肯定娶不到媳妇”。

乡村振兴路在何方？

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出要“留得住青山绿水，记得住乡愁”。那么，像我的故乡这样一个地处山东经济较强城市，位于城乡结合部且早就实现了脱贫的村庄，乡村振兴之路怎么走？我认为，还是要顺应城市化趋势，走特色化农业，集约化生产道路，实现“人”、“地”、“产”三者有机融合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。

——“人往高处走”，打造宜居宜业新农村 “高地”。城市化进程是趋势，人往高处走是追求。在我国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进程中，一些村庄乃至乡镇的没落和消逝不可避免。要想乡村振兴，就要留住部分年轻人；要留住部分年轻人，就要改变过去几千年的传统村庄形态，从农业结构、土地流转、产业布局等方面进行全方位重构，打造宜居宜业新农村“高地”。此前，山东一些发达县市，针对分散且不断缩小的自然村进行了合村并居，在实施过程中引起了诸多问题和非议。但是从长远看，通过充分论证、科学规划，设计建设一个中心村并将附近村落合并，可以有效实现资源的重新组合和各方面效益提升，同时也为农村人口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目标的实现提供了条件，是建设新农村的一个合理选项。当然，在这个进程中，要保留农村传统文化和生活形态，避免“消灭农村”、单纯以城镇替代农村、以单元楼替代村庄的情况。

——“地往一处收”，土地集约经营大有可为。发挥市场配置土地的作用，推广一些地方试行的土地入股、“反租倒包”等土地流转做法，使土地合理流转，从而实现规模化经营。在此基础上，引进适合当地气候、土壤条件的农作物和经济作物，开展规模化种植、集约化经营，进而达到共同富裕。比如，潍坊市临朐县组织城郊乡的农户集中种植樱桃，统购统销，形成规模，每户年均收入达20万以上。同时，也要注重保护耕地，确保粮食种植不退坡。

——“产往深处转”，发展符合当地特色的产业链。从地域特色、绿色生态、数字农业等方面全面塑造农村发展新优势，以信息技术赋能农业生产方式变革，通过数字化、智能化最终实现农业现代化；通过优势资源整合推进要素配置变革，把生产、流通、销售等环节贯通起来，实现消费端和生产端的无缝对接；通过绿色生态赋能加快产品质量变革，采用绿色生产方式，推动农产品生产从数量向质量转变、向精细化和品质化方向转变。总之，通过各种新方式新手段，重塑农村经济产业链条。

在离乡的路上，原来上学必经的路边，一座十几栋楼房组成的小区拔地而起，村里人告诉我，那是新建的一个社区，由附近的四个村庄拆迁合并而成，“村里人都搬到楼上去了，听说我们村也在规划之内，过几年也要上楼了。农村人住不惯楼房，有很多不方便……不过，那是另外的问题了，至少年轻人喜欢。”